数字化浪潮中的美国新闻实验场(3)

跨越新闻业的传统界限，希望开展协作，在面对本地新闻界不确定的未来时偶尔放弃竞争，这正是芝加哥新闻业出现的新特征。在这个大城市的新闻业，有时感觉更像一个小镇，人们彼此了解并愿意互为担保。

2018年6月，《芝加哥论坛报》离开其位于著名论坛报大楼中的新闻编辑室，成为当地新闻业衰落的重要标志。这表明芝加哥最负盛名的报纸占据主导地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通过两轮裁员，论坛报新闻编辑室解雇了超过20名工作人员。其总编兼发行人怪罪于巨大的财务压力，副总裁发表声明说他们正重塑新闻编辑室，并为数字化媒体不断努力。数字化浪潮中的新闻业变革论坛报正尝试迎接数字时代的浪潮，使用了受众研究以及社交媒体传播战略，目前已有超过11万的数字订阅用户，在区域性新闻媒体中仅次于《洛杉矶时报》。尽管大多数芝加哥本地媒体在苦苦挣扎，有一些却能够保持增长和蓬勃发展。经历了艰难的2017年和2018年之后，芝加哥的媒体业正在发生改变。在这个有着悠久公共性腐败历史和系统性种族主义歧视的城市里，那些被边缘化的社区居民通常不会在主流新闻报道中看到自己的身影，依赖广告的媒体也很难生存。新的新闻机构不断涌现，抵制媒体存在的盲点，并覆盖整个城市。西北大学梅迪尔新闻学院副院长、梅迪尔地方新闻倡议联盟的负责人蒂姆·富兰克林认为，当下芝加哥是美国最富有企业家精神和实验性的地域性新闻市场之一。作为地域性新闻的重要市场，芝加哥的媒体业有不同因素在发挥作用。芝加哥是一个拥有大量人才和慈善机构的大型城市，很少有全国性报纸，而本地报道占多数。长期存在政治不端行为和活跃的基层行动主义，这意味着其公民参与度特别高，记者也将新闻公信力作为首要考虑因素。近年来，新兴和传统媒体都全心全意地进行协作，找到讲述新闻故事的创新性方法。探索数字时代新闻生产模式2017年7月,《太阳时报》被芝加哥劳工联盟为首的投资集团买入，如今这家报纸搬到新的场所，并与一家多媒体制作公司共同使用办公空间，记者在开放式办公室里工作。在一个电视演播室，一边是健身教练录制健身视频，另一边音频展位则是《芝加哥读者》的资深作者与《太阳时报》合作的播客，他们还推出了新的报道和时尚的网站。2019年任何一家地区性报纸生存的关键是创新改变，而不是坐以待毙。芝加哥当地的国家公共电台（NPR）的分支机构公共广播电台（WBEZ）在开展新尝试的同时，也在扩大其传统业务。其首席执行官认为公共广播电台具有支持本地新闻业的模式，这是其他商业实体所无法做到的。2015年WBEZ推出了新应用程序，并在新闻数字领域继续扩张，积极寻求本地人才。尽管芝加哥的大多数每日数字新闻来源（包括《芝加哥论坛报》《星期日泰晤士报》和《芝加哥布洛克俱乐部》）都采用的是付费模式，与所有NPR电台一样，WBEZ仍然免费。非营利性媒体组织正在出现作为全美范围内兴起的新典范，非营利性媒体在芝加哥并非一股新生力量。更好政府组织Better Government Association（BGA）是一个由捐助者支持的监督组织，并经常与其他媒体机构开展合作，BGA自上世纪五十年代以来就开展深入调查报告。由非营利性组织社区更新协会创办和资助的《芝加哥新闻报》现在是一本纯在线杂志，自1972年以来一直持续报道种族和贫困问题。新的新闻参与者正在出现。2018 DNAinfo Chicago成立了一个名为Block Club Chicago的非营利性网站，并在基金会的支持下发起活动，筹集了超过183,000美元的筹款，打破了Kickstarter在当地的新闻筹款纪录。Block Club在Civil平台上运行并使用数字订户模型，9名记者报道整个城市的居民区。新兴的非营利组织还包括2017年秋季成立的ProPublica Illinois，这是国家调查机构的第一个区域性业务部门。所有记者和编辑以及总编都来自芝加哥媒体界，其中大部分来自《芝加哥论坛报》，他们与WBEZ合作已在诸如2018年“债务驱动”等项目中获得成功。其中包括揭露芝加哥的汽车票务系统如何使成千上万的低收入黑人居民破产，以及未付票证的收债方式如何对黑人和低收入社区产生重要影响。作为一家非营利性的“公民新闻实验室”，City Bureau于2015年成立，其“文件记录”程序可以训练公民报告公共机构会议，并按小时支付报酬。The Documenters 网站可以从整个网络上抓取市县会议议程和文档记录，并将其集中在一个平台上，其中包括超过一千名文档工作者。新闻实验室主任达里尔·霍利迪提到有时候Documenters获得的信息会与当地记者分享，记者会根据此内容写作新闻故事和通讯。City Bureau还计划开始与当地记者分享Documenters使用技巧，并鼓励写作者提供个人见解。少数族裔媒体报道的新视角许多新新闻媒体都对主流传统媒体从未采用的报道方式产生兴趣。许多来自南边和西边的黑人和拉丁裔社区的成员，感觉到主流媒体从未全面报道过他们的社区，或者现有报道集中于犯罪事件如何导致种族的刻板印象长期存在。2018年，City Bureau与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媒体中心合作，委托大学研究芝加哥居民是如何看待社区的地方新闻报道。研究发现，南北和西区的居民比北区和市中心区的居民认为新闻报道的社区覆盖范围过于负面，并认为新闻“引用了错误的人”。数字化组织“黑曜石收藏”的创始人安吉拉·福特发现，订阅了为期一个月的《芝加哥论坛报》数字版以后，每次单击链接时，首页都会出现黑人的负面故事。他认为论坛报存在某种狂热的种族主义。过去，黑人社区的独立报道是由独立的黑人媒体提供的，例如芝加哥六大黑人报纸之一的《芝加哥卫报》。在全国各地的社区中，黑人传统媒体出版物已经停业或在努力寻求生存。经过多年规模缩减后，《芝加哥卫报》宣布将结束印刷版，专注于数字印刷。“千禧一代”的年轻人不再阅读报纸，年长者仍然阅读印刷品，他们不希望自己的新闻来源突然被中断。芝加哥的黑人社区试图找到讲述新闻故事的新方法。一个新媒体组织名叫Triibe，这是一家数字媒体公司，由新闻记者蒂芬妮·沃尔登和电影制片人摩根·艾丽斯·约翰逊于2017年成立。Triibe最初是针对黑人“千禧一代”而成立的，其受众群体已扩展到整个芝加哥的黑人群体，报道与芝加哥黑人有关的新闻，并提供各种文化多样性的故事，还为芝加哥黑人提供了写歌剧的论坛。约翰逊认为，媒体教育是Triibe的重要组成部分，她向黑人展示为什么拥有自己讲述的故事很重要，并试图为人们提供讲故事的平台。约翰逊在推特上宣布 Triibe已从菲尔德基金会获得了第一笔捐款，游戏规则正在改变。印刷媒体困境中探索新机遇在芝加哥，并非所有报纸都如此乐观。《南边周刊》由芝加哥大学学生于2013年创立，由一大批志愿记者、编辑和艺术家组成，提供艺术、文化和政治的深入报道，也在寻求获得更多的捐赠资金，以支付作者稿酬，并承诺继续为不同的作家提供创作和学习新闻技能的机会。《南边周刊》从麦考密克基金会获得了第一笔金额为50,000美元的业务拨款。除了将所有内容进行在线发布，《南边周刊》承诺继续以印刷形式出版和免费分发。《南边周刊》的运营总监杰森·舒默认为，很多人只将印刷品作为一种商业模式来谈论，而忽视印刷品的减少是商业模式的一种损失。他认为在美国仍有很多人依靠印刷媒体获取新闻。《芝加哥读者报》的发行模式和“文学新闻学”曾影响美国各地的新闻周刊。2018年被卖给了一个新的投资商，虽然收入在增加，仍然入不敷出，他们希望能够通过与其他机构的合作以及基金会的支持来弥补资金空缺。本地的印刷类媒体的减少使得竞争减少了，这对读者可能是一个潜在的福音，每周的发行量从5万增加到约5.5万。《芝加哥读者报》已不可能像在鼎盛时期那样，每周出版两百页的印刷品；但在新的报纸管理者和编辑的共同带领下变得更好。7月的“骄傲月”庆祝活动中，报纸着重介绍了LGBTQ寻求庇护者在移民法庭上的真实经历，以及一家服务于黑人和酷儿群体的活动策划公司的故事。这些深入报道对读者来说是鲜活的，真实呈现了这座城市的亚文化。本地媒体协作化生存模式《芝加哥读者报》试图保持自己的文化遗产，并扩大读者群体。长期以来，《芝加哥读者报》主要的受众是北部白人。现在，超过半数的非裔美国人也开始阅读，他们也开始招聘黑人的网站编辑。报纸尝试建立读者媒体集团的新想法，该广告联盟旨在与芝加哥其他社区报纸和少数族裔媒体，包括《南边周刊》《种族》和《韩国时报》之间建立起合作关系。广告客户购买其中一个版面就可以出现在所有媒体中。负责人努力接触芝加哥所有媒体实体（数量超过130个），以了解他们是否有兴趣联合起来，共同开展有助于媒体个体生存的项目。最终希望组建一个当地机构，联合起来为所有独立媒体进行年度筹款活动，并找到一个与其收益相匹配的合作基金会。为了追求集体生存和增加公众对新闻的访问，其他合作尝试也在开展中。《太阳时报》与BGA、ProPublica Illinois和一家名为Injustice Watch的调查性非营利组织共同进行内容发布。Triibe在《芝加哥读者报》上定期发布了名为Block Beat采访芝加哥音乐家的专题报道。甚至通常很独立的《芝加哥论坛报》去年也与WBEZ合作发布了广受赞誉的播客《十六镜头》，报道了对杰森·范戴克（Jason Van Dyke）的审判。网络出版物《芝加哥记者》、Belt Magazine等也在与《南边周刊》合作，以期在南部地区得到更广泛的受众。在一次广泛合作中，十个机构聚集起来，在名为chi.vote的网站上集中报道有关今年地方选举的信息。跨越新闻业的传统界限，希望开展协作，在面对本地新闻界不确定的未来时偶尔放弃竞争，这正是芝加哥新闻业出现的新特征。在这个大城市的新闻业，有时感觉更像一个小镇，人们彼此了解并愿意互为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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